易柏辰和马振桓在村儿里上到高一的暑假,城里林叔打电话来,说要接他俩去镇子里上更好的高中。
马振桓从小独立性强,不仅答应得痛快,还主动从易柏辰的妈那儿揽下了照顾她儿子的责任。
易柏辰拎着两大包行李,呲着牙乐颠颠地和马振桓坐上了拖拉机。
哐当哐当哐当,绝尘而去。
到镇子里的第一天,林叔就拉着两人到了教室。
教室里乱哄哄的,比夏天时小赵家后院儿的鱼塘还闹。易柏辰咽了咽口水,偷偷去瞄马振桓的脸色。
马振桓从小就淡定,见到这副场面也没什么表情波动,依旧是很懂礼貌的样子,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微笑,对林叔道:“林叔,谢谢您安排我和柏辰来这里上学。”
易柏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。
装什么亲密啊!叫什么柏辰!
然而这个称呼出口,马振桓也觉得有点别扭,然而林叔并没注意到两人小小的变化,道:“不用客气,在这里好好学,考个好大学,就当是谢谢叔叔了。”
易柏辰点了点头。
教室里冲出来一个长得很天真身材却很健硕的人,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,笑出明晃晃的大牙和两个大酒窝。
易柏辰吓得往马振桓背后一缩。
“林叔!”
“哎,大牙。”林叔笑眯眯地摸摸那人的头发,往门里看了看,“我儿子呢?”
“他在里面,我去叫他?”
易柏辰顺着王大牙的动作往里看,只看见他去拍坐在窗边的人的肩膀,那人被吓了一跳,两人说了几句话,就一起走了出来。
“你们是?”
“你好,我叫马振桓。”
马振桓又露出易柏辰一向看不爽的礼貌性微笑。
“……爸。”
“出息!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,是马叔叔家的孩子,替爸爸好好照顾人家,知道吗?”
“……哦。”打扮得很城里人的林出息翻了个白眼,一脸的不情愿,嘴角不屑地一撇,“我叫林出息。在班里好好学习啊。”
易柏辰鼓着腮帮子看王大牙追着林出息跑进教室坐在他旁边,对镇子里高中的距离感油然而生。
马振桓看出他的担心,目送林叔离开后,悄悄在宽大的运动服下拉住了他的手指。
“走吧,有我呢。”
没想到第一节课,就被老师点名批评了。
易柏辰捧着英语课本,面对着一行行让人眼晕的外语,只觉得头晕目眩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王大牙从背后戳了戳他,“Pronunciation……”
马振桓坐在旁边,也拉了拉他的衣角。
“Pro nun ci ation。”
女老师不耐烦地敲了敲黑板,“易柏辰,马振桓,出去罚站。王大牙——”她斜了一眼这个乖乖坐在副校长儿子旁边的男孩儿,“罚跑三圈儿。”
王大牙盼天盼地可算盼到这一刻,他的两条大长腿早就忍不住要去跑跑了。于是他一溜烟儿没了人影,易柏辰和马振桓却蔫头耷脑地走出了教室门。
林出息手里的笔停了停,又继续写了下去。
马振桓回头拿上了英语课本。
夏天的大太阳毫不留情地晒着五层楼的楼道,易柏辰靠在墙上,解开运动服的拉链,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,低低地抱怨。
“好热……”
马振桓捧着英语课本,好像在看课文。
易柏辰看他一眼,“太阳这么大你还看得下去吗?”
马振桓把目光从课本上挪开,拉过易柏辰的手腕,扬起课本挡住刺眼的阳光,在教室后门外面的墙边分享一个水果糖味儿的吻。
“马振桓!你糖是哪来的?”
“林叔给的。我忘记给你了。对不起。”
马振桓在书的阴影里笑着,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。
“来,我教你读这一段。”